三磷酸腺苷

醉里论道,醒时折花

【祺泽】Mondo Bongo 02


1.

七年后。

李天泽又迟到了,本周第四次,今天星期四。

十点半从电梯里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后脑勺竖起来的头发跟着一摆一摆,外套的扣子扣串了一个,领口一高一低被前台打趣走的复古风。

他把包里的东西全倒出来找到和耳机线缠在一起的门卡又把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都收进去。

包扔在门口的柜子上,李天泽摸到椅子摊在上面装死。

上午明晃晃的阳光正好照在他脸上。

李天泽摸出手机发了条朋友圈,设置仅一人可见。

 

马嘉祺十一点刷到了李天泽的新朋友圈,咒骂了一顿早高峰配了一张四十米大砍刀的表情包。

一张高糊配图被马嘉祺点开好几遍。

敖子逸敲了两下门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抬腿坐上马嘉祺的办公桌,甩了档案袋过去。

马嘉祺从里边掏出一堆发票证明,还有飞越南的机票。

敖子逸把电脑显示屏拧过来指着新发的任务卡:“买家要活的,你去我比较放心。”

说完了任务还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马嘉祺封好档案袋:“还有别的事?”

敖子逸快速眨了两下眼睛:“我听说,你最近一直加班。”

马嘉祺像模像样地处理公务:“事情比较多。”

“所里事情多?我怎么不知道?”

马嘉祺抬头注视敖子逸:“有话直说。”

“我听他们说你闹离婚了?”

“……谁说的?”

敖子逸随便往门外指了两下:“就他们啊,说你要么晚回家,要么不回家,不是离婚就在即将离婚的路上。”

马嘉祺被八卦的头痛:“都是瞎猜的你也信?”

敖子逸认真观察马嘉祺:“没有毫无根据的瞎猜,都是依据事实的推测,你的表情告诉我事情并不简单。”

马嘉祺头大如斗。

敖子逸整整袖子站起来冲马嘉祺挥挥手:“没关系的迈,有困难就来我的访谈,我们家袁女士说了,人总是要自己过的。”

马嘉祺回击:“你妈明明说的是敖子逸年底要找到对象。”

2.

李天泽又刷新了一遍朋友圈,上午发的状态孤零零地挂在那,时间显示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一条评论都没有。

李天泽愤怒删状态。

一走神的功夫杯子放反了,咖啡顺着杯底流了一地。李天泽手忙脚乱去拿杯子,被热饮浇了个正着,用了好几年的情侣杯掉地上摔碎了,两滴深色的咖啡溅在鞋面上像大颗苍蝇屎。

李天泽一脚踢上旁边的柜门。

张真源走进来关上咖啡机:“呦,谁惹我们贝贝生气了。”

李天泽瞅着碎片黑着脸不说话,张真源找了包纸丢到他怀里:“你最近都不太对劲啊?”

李天泽看了半天塌下肩膀:“没事。”

张真源给他新接了杯咖啡:“上班天天迟到,今天扣子扣撇了。”

张真源低头看李天泽的鞋:“袜子还穿的不是一双。”

“你这样好像妈妈出差的小学生。”

 

李天泽在七周年那天放了马嘉祺的鸽子。

他上午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了突发情况,买家要的货临死还要拉个垫背的,藏了颗手雷。李天泽躲的有点晚,被轰成轻微脑震荡。

他在医院昏睡了一下午,半死不活地吐了一路被张真源送回家,沾枕头就又昏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第二天了。

马嘉祺坐在楼下的沙发上,纪念日赴约的西装还没换下来,精心打理过的造型一丝不苟。

李天泽扶着栏杆慢慢下楼。

马嘉祺也站起来朝他走过去。

李天泽紧张地抓着睡衣袖口,震荡过的大脑想不出来怎么解释昨天的事。

马嘉祺直接越过李天泽上楼了。

李天泽愣了一下,回身想去抓马嘉祺,慢了半拍最后什么都没抓住。

冷战从那以后持续了一星期。

马嘉祺早出晚归,不送李天泽上班也不接他下班,人体闹钟每天睡在书房,李天泽天天迟到,新衬衫找不到,门禁卡找不到,李天泽发的仅对他一人可见的朋友圈也不回复。

置顶的消息栏里对话终止在放鸽子的前一天。

李天泽第三次睡到上午9点后,单方面的小规模冷战升级成了双向家庭矛盾,好像谁先说话谁就能变小狗。

 

手机响了一声,置顶的消息栏亮了一个小红点。

马嘉祺的信息简洁易懂:明天出差,周一回。

李天泽手指翻飞打了一堆字,他看了眼垃圾桶里马克杯的碎片忽然又开始生气,一大段话删得干干净净:哦。

马嘉祺看着对话框上面对方正在输入显示了很久,半天只发过来一个字:哦。

3.

马嘉祺坐在餐厅露天的卡座里喝茶。

街上人来人往,亚热带的阳光穿透茂密的凤凰木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影子。露天的观光车摇摇晃晃开过来,坐在车尾的小姑娘冲马嘉祺吹口哨。

马嘉祺报以礼貌的微笑,姑娘们笑成一团。

观光车晃晃荡荡开走了。

马嘉祺看了眼时间。

街对面的木楼里下来一个中年男子,手插在口袋里准备过街。

马嘉祺把几张纸币压在茶杯底下,出了餐厅慢慢往街对面走。

几辆车在俩人面前穿插而过,男人停在路中间点了支烟,丝毫没有注意有人靠近。

还差几步远的距离,马嘉祺压下帽檐准备动手。

一颗子弹无声地从马嘉祺后上方射过来,精准没入男子的眉心,目标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瘫在马路中间,死了。

路人一阵骚动。

子弹打过来的方向在街对面二楼的一家宾馆里,马嘉祺匆匆看了尸体两眼,扭头朝宾馆跑。

宾馆走廊里只有中央空调运行的声音,两边客房紧闭,灯光昏暗。

马嘉祺踩在地毯上,掏出手枪拉开保险栓。

目标客房的门虚掩着,里边传来说话声。

马嘉祺靠着门边伸手使劲推开门,说话声顺着敞开的大门传出来,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

电视机音量调到最大,窗户开了一扇。马嘉祺掀开窗帘四下看了两眼,路中间的尸体旁已经挤了两辆警车。

隔壁客房突然传来尖叫声,马嘉祺扭头往门口跑,一道人影率先从门口跑过去下楼了。

马嘉祺拔腿就追。

前面的人跑得挺快,还一直挑人多的小路跑,始终拉着马嘉祺一段距离。

马嘉祺追着他穿过一条胡同,看着他挤进临街的一个小渡口。马嘉祺追上去的时候,他开着摩托艇刚跑路,马嘉祺只来得及看见他穿着条纹大衬衫的背影。

马嘉祺掏出枪,在他即将转弯的时候一枪打中油箱。摩托艇失控撞到对岸,直接爆炸。

沿岸陷入骚乱,马嘉祺收起枪,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撤退了。

 

马嘉祺出差的第二天李天泽也出了趟远门。

客户重金要人毙命,越快越好。

货藏在越南,正值六月赶上旅游的季节。丁程鑫替李天泽接单,买票订酒店一气呵成。

李天泽坐在观光船头,沿岸是热闹的街道,亚热带的季风裹着湄公河上清新的水汽扑面而来,昏昏欲睡的李天泽突然清醒。

他扭头看了一眼,临河的街道上一个小伙子冲他示意了下手里的单反。

李天泽拉下帽檐接着瞌睡。

隔天上午李天泽利落地击毙目标,街上的人四散逃离,只有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人上前观察了一会回头朝着李天泽的方向看过来。

马嘉祺的脸猝不及防出现在准镜里。

李天泽毛都竖起来了,他快速收好枪抹掉痕迹爬出窗户进了隔壁客房。他藏在隔壁客房大气都不敢喘,留的门被慢慢推开,马嘉祺的脸出现在监控画面里。

李天泽大脑一片空白。

洗手间的门突然拉开,露出一张涂满海藻泥的脸。

然后是掀掉房顶的尖叫声。

李天泽踢开大门低头往楼下跑,隔壁的马嘉祺跟着追上来。李天泽跑了一路被马嘉祺追得差点断气,他钻进一条狭窄的胡同,依然没有甩掉马嘉祺。

李天泽跑到码头的时候肺都要炸了,他找到提前租好的摩托艇,油门一拧把马嘉祺甩在岸上。转弯的时候摩托艇的油箱被击中失去控制,李天际撒开手一头扎进河里,摩托艇撞到岸边,爆炸把水下的李天泽直接掀个跟头。

李天泽挣扎了半天才爬上岸,躺在岸边的荒地上,额头被摩托艇的碎片刮开一道口子血流不止。

4.

马嘉祺回头赶紧雇了打捞队下河捞船。

初夏的湄公河风平浪静,一队打捞工开着作业艇停到爆炸的拐角处。

岸上的马嘉祺靠着码头的栏杆举着望远镜监工。

旁边有人走过来举着单反拍照,往后退的时候踩到一滩水,一个趔趄就要往河里扑。马嘉祺一把抓住他的领子,给拎了起来。挂在脖子上的单反晃了两下磕在护栏上,小伙子都没来得及站稳,先去抓相机。

显示屏刮了挺大一条印子,把他心疼得不得了,几个按键挨个试了一遍,前几天照的风景照一张一张跳出来。

马嘉祺摁住他继续按键的手,指着显示屏上李天泽坐在船头的照片问:“你在哪见的他?”

照片里的李天泽背着吉他琴盒坐在湄公河的木船上,戴着顶圆边的小草帽,套着一件竖条纹大衬衫,大眼睛阖上一半,像是晒得困了。

对讲机滴了一声,打捞队有了进展。

男人举着单反一脸茫然看马嘉祺:“就前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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